北京时间3月6日晚间消息,据国外媒体报道,软银“愿景基金”CEO拉吉夫·米斯拉(Rajeev Misra)日前表示,他非常肯定,自己可以在18个月内证明质疑他的人都是错误的。
米斯拉走马上任已近半年,他是在去年9月WeWork取消IPO(首次公开招股)之后上任的。投资WeWork已让软银和愿景基金损失数十亿美元,并引发了业界对软银投资策略的质疑。随后,愿景基金投资的其他公司也开始螺旋式下降,包括Wag、Oyo和机器人披萨店Zume。这一切所导致的后果就是:米斯拉未能为“愿景基金2期”筹集到足够的新资金。根据软银创始人孙正义最初的预期,新基金的规模将达到1080亿美元。
除此之外,还有一系列残酷的故事,详细描述了愿景基金的工作场所问题,导致一些高级员工离职,以及米斯拉涉嫌诽谤其他软银高管的令人不悦的故事,包括据称试图拍摄软银前总裁、现任帕洛阿尔托网络公司(Palo Alto Network)CEO尼基什·阿罗拉(Nikesh Arora)与一名或多名女性在酒店房间里的照片。这让人们很容易理解,为什么这位58岁的前投资银行家(米斯拉)感觉自己受到了攻击。
到目前为止,米斯拉在这个问题上基本上保持沉默。在上周接受媒体电话采访时,米斯拉表示,他需要时间来反驳批评他的人,并要证明愿景基金在全球科技初创市场的巨额押注是正确的。他还预计,在所投资的90多家公司中,未来18个月将有数十家公司进行IPO(首次公开招股)。他说,在未来24个月里,“我向你保证,你会看到我们的投资结果将发生变化。”
米斯拉承认:“我们犯过很多错误,这很正常。但我们从错误中吸取了教训,并在启动“愿景基金2期”时,将我们学到的东西重新纳入其中。”
这是米斯拉做出的一个大胆、相当于押注其职业生涯的预测。在这之前的三年里,愿景基金向初创企业投入了创纪录的现金,将估值推高到了极致,并鼓励创始人们想得更远,行动更疯狂,消灭竞争对手。在某些情况下,愿景基金投资了一些直接竞争对手,例如Uber和DoorDash,这导致两家公司都大举烧钱,以在客户获取、市场扩张和招聘顶尖人才方面赶上对方。
风险投资公司Founders Fund的合伙人、由远景基金支持的在线房屋销售网站OpenDoor的联合创始人基思·拉博伊斯(Keith Rabois)称:“他们为其所有的投资都支付了过高的价格。”
在过去的两周,人们对全球市场的宏观经济担愈加强烈,因此米斯拉的预测时机也显得很奇怪。受新型冠状病毒疫情向全球蔓延的影响,标准普尔500指数已进入金融危机以来表现最差的一周。在愿景基金一期所投资的91家公司中,有33家总部位于亚洲,包括中国的网约车公司滴滴出行、东南亚的Grab和印度的Ola Cabs。软银已对远景基金2期进行了6笔投资,金额约为25亿美元,其中最大的一笔投资是对中国房地产平台贝壳找房的13.5亿美元投资。
这种地域集中性可能会带来一些问题,因为世界卫生组织(WHO)表示,韩国和日本是继中国之后冠状病毒传播最快的两个国家。
米斯拉说:“总体而言,我是否担心对中国业务的影响?当然会有一点,我担心的是疫情对我们的中国投资意味着什么。”
曾领导DoorDash、Wag、OpenDoor、Oyo和Brandless投资的愿景基金高管杰夫·豪森博德(Jeff Housenbold)在接受采访时表示,软银已经制定了“一些B计划”,以防最近的市场下滑演变为长期低迷。
豪森博德说:“如果市场陷入12个月至24个月的长期低迷,而且无法进入公开市场,我们将不得不考虑在公司层面筹集额外资金。有债务,有股权参与者,有并购。”此外,软银还持有Uber、Guardant Health和Slake等上市公司的大量股份,可能出售股份“以提供流动性”。
米斯拉的理论:错误总是会先来
撇开全球经济冲击的巨大潜在逆风不谈,米斯拉有一个他想要表达的论点:他的投资组合中充满了赢家,不到三年就判断该基金的成功是愚蠢的。他认为,抛开那些因“内爆”(implosion)而臭名昭著的投资,还有一些真正的价值被创造,并最终得到公开市场投资者的认可。
米斯拉说:“我们的基金寿命是14年。当你投资一家公司时,你平均与他们一起生活了六到八年。当你投资处于中期阶段的公司时,生命周期是这样的:错误总是会先来。因为创始人或商业模式的原因,他们不会成功。要想取得成功,还需要几年的时间。“
米斯拉表示,当Grab上市时,愿景基金可能获得三倍到四倍的投资回报,尽管Grab还没有确定上市的时间框架。但他认为,滴滴出行很可能在未来18个月内进行IPO(首次公开招股)。他还赞扬了一些公司,包括软银持有40%股份、且已盈利的伦敦金融科技公司Greensill,以及印度支付公司PayTM,以及总部位于迈阿密的停车应用程序ParkJockey,愿景基金持有后者85%的股份。
软银一发言人指出,不能保证本文讨论的任何预期结果或预期IPO,将在所预计的时间内实现,实际结果可能与其中的预测和声明大不相同。
米斯拉预计,投资组合中的10家到15家公司“可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摇摆不定”。
米斯拉承认,在软银向WeWork注入100亿美元、为其估值470亿美元后,WeWork随后的IPO失败对软银的声誉造成了重大打击。根据媒体报道,米斯拉在2018年曾表示,WeWork在未来几年内将成为一家价值1000亿美元的公司。
软银在WeWork的兴衰中扮演的不仅仅是被动的角色。孙正义曾在2017年对WeWork前CEO亚当·诺伊曼(Adam Neumann)和联合创始人米格尔·麦凯尔维(Miguel McKelvey)说过一句著名的话,他们“还不够疯狂”,鼓励不受公司监管约束的无拘无束的增长。当初,软银对诺伊曼几乎没有限制。
最终,董事会迫使诺伊曼下台,软银向他支付了高达17亿美元的股票,并帮助他偿还债务。对此,米斯拉坚称,这样的结果极其罕见。
米斯拉说:“我们只有在出现不当行为或CEO的愿景会让公司陷入困境时才会介入。在危急关头,我们将与创始人同甘共苦。”
在WeWork上市惨败后,米斯拉表示,愿景基金对其投资组合中的所有公司进行了“彻底检查”,以确保它们审计了这些公司的财务报告。米斯拉说,他还确保创始人不能从他们的公司借钱,也不能雇佣亲属,也正是这两方面的失败让诺伊曼陷入了困境。此外,愿景基金的合作伙伴在估值方面也采取了更有纪律的做法,这导致了几笔交易在最后一刻夭折。
但是,据一位知情人士透露,对于米斯拉和孙正义是否保留了足够的资金,来将投资组合中的88家公司资本化,各方还存在分歧。愿景基金已经花掉了1000亿美元中的800亿美元,为后续投资留下了200亿美元。但在接下来的几年里,部分储备资本还必须每年支付约20亿美元,以满足一些优先股投资者7%的收益率。这一强制性收益率为该基金增加了更大的压力,必须交付其投资,以满足习惯于风险投资基金每年至少提供20%回报的有限合伙人。
在愿景基金之外,软银确实从T-Mobile与Sprint的合并中获得了数十亿美元的潜在现金,以及该公司在阿里巴巴的股份,软银可以随时清算这些股份。
随着市场焦虑的加剧,以及未来资金供应的不确定性,软银一直在推动所投资公司扭亏为盈,这导致Oyo、Flexport、Fair和其他公司裁员。
米斯拉和沙特资金
争议对于米斯拉来说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他2014年加入软银,此前曾在德意志银行和瑞银工作多年,并在堡垒投资集团(Forresse Investment Group)短暂任职。甚至在WeWork IPO失败之前,愿景基金就因依赖沙特阿拉伯的资本而受到批评,2018年华盛顿邮报记者贾迈勒·卡舒吉(Jamal Khashoggi)在沙特驻伊斯坦布尔大使馆遇害后,这种关系就显得更有问题。
虽然软银曾短暂地考虑过,如何在科技公司对愿景基金投资犹豫不决时,避开沙特资金,但消息最终还是过去了,米斯拉和孙正义继续开着大笔支票。有报道称,米斯拉和孙正义甚至前往利雅得(Riyadh),告诉沙特王储穆罕默德·本·萨勒曼(Mohammed Bin Salman),愿景基金愿意继续合作。
但这次不同了。自从WeWork上市失败以来,硅谷各地的愿景基金资金明显受到了玷污,越来越多的风险资本家鼓励投资组合中的公司将目光投向其他地方,或者干脆避免大规模融资。已经拿到资金的几家公司的创始人私下表示,他们现在被贴上了“愿景基金公司”的标签,尽管他们忽视了孙正义不惜一切代价实现增长的一些建议。
不过,米斯拉表示,愿景基金甚至不会接受那些希望围绕愿景基金融资设定条件的初创企业,比如只有在愿景基金不透露自己是投资者的情况下才接受资金。米斯拉将这些谈话比作婚前协议。
米斯拉说:“对于新公司,如果他们要求保证,我们就不会投资,这意味着有些事情不对劲。假设一位女士要和你结婚,并要求你保证不会离开她。你要说什么?如果有人问你,我希望你和我终生保持婚姻关系,我会说我当然是,要不然我为什么要投资你呢?”
对米斯拉来说,负面新闻也变得个人化了。最近有一篇报道称,米斯拉为了巩固软银内部的权力,向外部意大利商人亚历山德罗·贝内代蒂(Alessandro BeneDetti)支付了50万美元,诽谤公司前高管尼基什·阿罗拉(Nikesh Arora)和阿洛克·萨马(Alok Sama)。该报道指控米斯拉策划了一项计划,将阿罗拉与一名或多名女性诱骗在一家酒店房间里,试图拍摄一些不雅照片。
米斯拉对此进行了驳斥,称这篇报道是不准确的。愿景基金的一位发言人称,“这些都是古老的指控,包含了一系列一直被否认的谎言。米斯拉并没有策划一场反对他的前同事的活动。
软银发言人对此表示,对这些指控的内部审查正在进行中。软银董事会的一个特别委员会在2018年调查这些指控时发现了间接证据,但认为没有定论。据知情人士透露,这篇新报道参考了软银之前没有审查的特定电子邮件。
软银对米斯拉的潜在影响一直保持沉默。目前尚不清楚的是,软银股东,如保罗·辛格(Paul Singer)的埃利奥特管理对冲基金(Elliott Management)是否会要求米斯拉下台。埃利奥特发言人拒绝对此发表评论。
米斯拉说,我能掌管愿景基金并不是因为玩弄内部政治。他说:“我在这里的原因是我筹集了1000亿美元,雇佣了500人。”
对米斯拉来说,缺乏信任是一个挥之不去的挑战。两名接近愿景基金的人士表示,他们有理由相信,合作伙伴和其他员工受到了监视或监控,因为米拉斯进行了打击,以寻找内部信息泄密者。他们说,他们还担心他们的对话、电子邮件被米斯拉和其他向他汇报的人追踪。
而米斯拉否认,他在愿景基金内有过电话录音。但有一件事是显而易见的,米斯拉面临着开始展示其成果的压力。愿景基金的表现已成为软银股价震荡背后的推动力。由于愿景基金出现89亿美元的赤字,软银在11月报告了14年来的首次季度亏损。在过去的一年中,软银股价几乎没有变化,落后于标准普尔500指数,后者上涨了约9%。埃利奥特管理公司(Elliott Management)最近购买了该公司25亿美元的股份,推动其回购至多200亿美元的股票,并改善其监管做法。据知情人士透露,孙正义本周在纽约的一次会议上告诉投资者,他对向股东返还资金的想法持开放态度。
LightShed Partners负责软银业务的电信业分析师沃尔特·皮切克(Walt Piecyk)称:“几乎每天都有一连串负面新闻报导软银,其中多数针对的是米斯拉领导的愿景基金。很明显,下一步就是米斯拉下台。”
而米斯拉说,我不会走人。他说:“我是关键人物,我欠我的利益相关者、我的有限合伙人和我的员工继续留在这里的责任。”他还指出,尽管最近一个季度出现亏损,但截至12月31日,软银在其愿景基金投资上的账面收益约为95亿美元,并实现了收益。
仍有提升空间
但变化正在发生。米斯拉和豪森博德都承认,解决造成不信任和混乱的工作场所文化是2020年的首要任务。据一位知情人士透露,管理合伙人迈克尔·罗宁(Michael Ronen))月离开了愿景基金;软银资深高管罗恩·费舍尔(Ron Fisher)在与米斯拉在一些内部问题上发生争执后,正在为退休做准备。对此,费舍尔并未回复记者的求证。
在过去的24个月,愿景基金在全球的迅速扩张,反映出一些投资组合公司的无拘无束的增长,在没有明确方向感的情况下吸引了一批从事新工作的银行家、投资专业人士和律师。知情人士称,在某些情况下,合作伙伴与公众是同时知道一些已批准的交易。
豪森博德表示,愿景基金需要向规模较小的风险公司学习,这些公司在周一召开会议,这样合作伙伴就可以协调和分享一些信息。他说,在远景基金,重要的决定更多地是在没有所有相关信息的情况下“临时做出的”。
霍森博德说:“我们做得不全对,绝对有改进的空间。因为我们从一开始就是全球性的,而你们有不同类型的规范、文化、背景和人,所以我们没有花足够的时间来作为个体了解彼此,因为我们的增长速度太快了。”
米斯拉指出,愿景基金有季度性的合作伙伴“异地会议”(offsite gatherings),包括11月在迈阿密为所有575名员工举行的为期两天的会议。但豪森博德同时指出,“异地会议还是不够的”。
豪森博德还表示,愿景基金在世界各地的各个办事处可以更好地共享信息。管理合伙人对公司进行了大部分尽职调查,而由米斯拉、孙正义和负责欧洲、中东和亚洲地区的高盛前高管萨利赫·罗梅赫(Saleh Romeih)组成的三人投资委员会必须批准每笔交易。孙正义在做出决定之前亲自会见了每一位创始人,然后顶级合伙人在最终投资委员会批准之前会举行一系列电话会议。
豪森博德说:“我们必须弄清楚流程和系统,以及规则和规范,以确保组织内部有更多的向下沟通。”
一切为了回报
米斯拉向外部顾问和领导力教练支付了数百万美元,以改善企业文化。有报道称,一家咨询公司在一项内部调查中创造了员工所使用术语的“字云”(word cloud)。其中,使用频率最高的词语包括“违反规则”、“保密”和“缺乏信任”。
米斯拉向媒体表示,“字云”在愿景基金成立仅六个月后就被创造出来了。一位知情人士称,咨询公司Insight Partners会对愿景基金员工进行季度调查,去年的最新结果显示,一些被引用最多的词语是“改进”和“协作”。
与此同时,包括沙特阿拉伯的公共投资基金(Public Investment Fund)和阿布扎比的穆巴达拉(Mubadala)在内的投资者尚未决定是否参与愿景基金2期投资。知情人士表示,筹资谈判仍在进行中,各方一直在就条款和费用进行谈判。
在未来18个月内,愿景基金一期的“正回报”(positive return)无疑将有助于米斯拉吸引投资者,尽管他已经调低了筹集1080亿美元的目标(愿景基金2期)。就具体的筹款事宜,米斯拉拒绝发表评论。
他说:“我非常非常肯定,我将证明质疑我的人是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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